早上去买书回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我一边庆幸刚刚忍住没拆开我的新书,一边摘了眼镜骑车往家里飞奔。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群人。 他们或男或女,或是披一件单薄的棉袄或是只穿了单件长袖,或是满脸还有些稚嫩或是刻满了沧桑,一群人很有默契的排队在一家店前,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地方,沉默的站着。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店的名字,铁路客票代售。 雨下得有点大,我不由得被烟雨模糊了视线。 我想象着某一个在山里沉沉睡去的小镇,在大雪纷飞的时节,一个破旧的车站,一个裹着破旧的棉袄的母亲正拿着孩子小时候喜欢的水果或是一个仍有余热的红薯,等着自己的孩子,回家过年。 我想象着这群人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蜗在自己那又硬又狭小的车座上,满脸幸福的看着窗外,等待回家。这个仓皇南飞的城市容不下他们破碎的梦,他们睡得最安稳的时候,还是在自己那个小小的村庄里自己家里的草垛上。 今天是9月27日,他们提前这么多天来买票的真正原因我无从得知,但我可以想象去年的他们,是否感受到了没有买到票后的那种深深的失望?又或者是昨天卖力的干完了今天的活,乘着活少偷偷跑出来买票?我没有去问过,在这个容易勾起他们的满腹辛酸的地方,他们的记忆太过沉重,以至于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漫长而难熬的沉默里,几分钟他们才象征性地动动自己的步伐,低头想自己的过往,哀哀的不说话。 雨很快就停了,那些等待回家的人好像麻木了没有丝毫察觉,就如同他们未察觉到刚刚下雨一般。我转身离开,才发现刚刚雨下得不算小,我全身基本上湿透了,我刚刚还在心疼自己书的同时,他们对于淋雨的自己却早已麻木了。 想想以前的自己对于亲人二字是没有太多眷恋的,以前的我对过年还是颇有微词的,我不喜欢太闹的气氛,不喜欢看吴雯灿打游戏一看就是一个晚上,不喜欢大人总是打牌还要我带着我弟玩,不喜欢明明想拿压岁钱却要推了又推在我爸妈答应了才可以放进口袋,不喜欢在外公家一呆一天除了和我弟下棋什么事都不能干还要被我妈一个劲地问你什么时候做作业。可笑的是今年在他们还仍然这样热闹地过年的时候我却不在了,原本该高兴的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被那群这么早就来买票的人所感染,在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开始想那群从来都陪我一起过年的人了,我知道这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太过可笑,可是人真的很奇怪,在自己逃脱了本不喜欢的种种之后,却又开始想念那些太过频繁以至于忘记了它原本的美好的日子了。 |
或许,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们离开的时候满腔的哀怨与不舍却为了生计来到这个城市,当他们带着一颗疲惫的心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亲人日夜的思念早已一针一线的紧密细致的缠绕着他们的心灵,密不透风,保护他们受不到伤害。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现在无法去感知,我只知道我我现在还与他们不太一样,毕竟我离开的时候不像他们一样满怀酸楚。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成为一个等待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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