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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缘难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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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8-2012 18:53:34|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monkey.k 于 5-9-2012 20:36 编辑

佛缘难了(上) -- 【佛缘传奇】 本刊特约:王若冰

学敏师是“大慈庵”里任劳任怨的“大厨”,她的俗家姐姐学兰师,则担任着“大慈庵”里的打杂、烧火等专职工作。学兰师早在十年前就在大慈庵出家了,因为年龄大又不识字,还是带病,大师父当初犹豫再三才接收她进庵修行。

说起学兰师来,真是令人感叹。一个人如果有了佛缘,不去礼佛都难。在我的记忆中,发生在学兰师的那些传奇往事,真是悲伤又无奈。

学兰师出家前,俗名是王书珍。三十多岁已经是三个女儿的母亲了,生活本来就举步维艰,却又遭遇了中年丧夫。嗷嗷待哺的小女儿声声呼喊,使她无法不选择活下去,柔弱的肩膀虽然无法承受身心重压,却还是要面对生活中的一切苦难。就是在这苦难中,她的精神崩溃了。起初,是间断性的发作,病一旦发作时就往外跑,谁也不认识,见人非骂即打,一旦清醒过来,又和常人一样,见人就道歉,说不完的抱歉话。再次犯病时,又是谁也不认识了。当时的农村不知道这叫间歇性精神病,她家里更是没条件,也没钱去看医生治疗,就这样由着她的病情发展下去。由间歇性发展到严重错乱,不懂得管家,更不会照顾孩子。开始女儿们还能在附近找到她,后来越跑越远,找也找不到,再后来,干脆不找,随她跑。从三天五日回家一趟,到十日半月也不见人,女儿们也习惯了,无奈又心酸地接受着母亲不在家的现实。

三姐妹只能相依为命,不得不过着更艰辛的日子。小女儿才八岁,好在大女儿已经15岁了,经历了父逝母疯的她,瞬间长大,勇敢地承担起家庭重任,这才让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屋有了定力,给这个家燃起一缕希望的灯光。

从1976年起,王书珍就这样疯疯癫癫了好几年,在数十里的乡间,无人不知王书珍这个疯女人,她只要一出现,大家都叹气的同时又无奈的摇头。

疯姑表露出母性

记得那是1979年的时候,我还不太懂事,这位疯女人满头打卷的黑发,身穿着破衣烂衫大摇大摆往村子里走动。待她近了,我们一个个都跑开,怕她发疯打人。可少年的好奇心,又让我们不舍得离开,一直尾随着远远地跟着她,她走,我们一群孩子也跟着走,她站住跟我们说话,我们也站着,又随时逃跑。这时,我们才看到那满脸的灰尘中,只有两只眼睛证明她还是个活人,黑眼角积了两大坨白眼屎,冲我们笑时,露出满口白牙显得好不瘆人,大家立刻后退几步。一个胆大的男孩子,冲她扔起了小砖头,当砸到她时,她生气地回过头说:“谁扔的,敢打你姑奶奶啊?”

我们就冲她做鬼脸,哈哈大笑,谁也不承认,更不会去应她的话。连续几次,她生气了,猛然跑向刚刚扔砖头的男孩子,做出要打人的形状,男孩儿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哭起来,我们的心也都跟着揪起来,等着看她怎么样打那孩子。只见她抬起背包的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孩子的脸,黑脸上绽出百合一样的笑容:“孩子,我是你老姑奶奶呀。”

看她这样友善,我们也不再怕她了,纷纷大胆地靠近她。有的竟然敢拉她背上那又脏又破的包袱,有的抢她手里的小树棍,一个大男孩子故意把她的破裤子使劲一扯,只听“疵啦”一声,她左腿上的裤子下半载就敞开来,一走一扇,露出比她的脸白了许多的大腿来,像裙子又像一块破布在她腿上呼闪着。我们感觉好玩,都指着她的腿大笑起来,她故作生气样儿说:“乖乖儿,让我在娘家门口丢人啊?”说完,她放下身上背的破包和棍子,弯腰从包里找出一块破布,使劲扯了一条下来,用布条把扯开的裤子绑在腿上,又把裤脚处对接着系在一起,这才起身说:“好了,去谁家吃饭呢?”

我们都笑,感觉她的疯话太好玩了,还是紧紧地跟着她,看她一个裤腿粗一个裤腿细,走路像扭秧歌一样。

疯癫中带有童真

当时天还早,大人们都没回到村里,去谁家也不会有人,村前的池塘里有一个孩子在洗澡,她看到了,扔下背上的包,大叫着“洗澡了,洗澡了”就跳了下去。

有几个男孩子也跟着跳下去,他们比赛着看谁会游泳,看谁游得远,我们女孩子只在岸上看。很明显,她不会游泳,只走到自己胸部的水深外不再游了,会游泳的孩子们笑话她,用水泼她,她也笑着泼他们,就是不上当不往水深处去。于是,她只顺着岸边来回走,装做游泳状,“游”来“游”去也没什么花样,再没有更精彩的玩法和刺激动作,大家都觉得没意思,刚才[关键词屏蔽]高涨的叫喊声也渐渐平静下来。

“上来!”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冲水里的疯女人这样喊。

“就上来,就上来,三哥,三哥。”疯女人媚笑着对一脸怒色的父亲说。

“上家去。”严肃的父亲说完话,不再理她,自己前边往家走去。

原来,疯女人进村时说的并不是疯话,她是我们本家同族外迁多年的一个老姑,从小就是在我们村长大的。父亲把母亲的衣服找给她换上,并让她自己洗了脸梳理头发,母亲这时也回家了,忙着做饭,我也乖乖地帮干家务,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当她梳理整齐,再看她那听话样儿和洗净的脸,简直和刚进村时判若两人,这么俊俏的女人还正是风韵犹在呢,怎么和那个邋遢疯子是一个人呢?

晚饭后,这个疯老姑和母亲睡在家里,第二天,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带着她去了哪里,再后来我就忘了关于这疯老姑的事。

疯姑有佛缘

直到1987年,18岁的小芳成为学真后,我好奇的去大慈庵看她,才从学真哪儿又知道了这个老疯姑的故事。

老疯姑这时早已不是疯子,而且已经是很正常的学兰师了。

她比学真早几年出家,正是在她引导下,学真才从小芳成为学真师的。我糊涂了,总觉得那个疯老姑和面前这个师父联系不上,再听学真仔细一说,我才明白。

学真最后还说,这事还得感谢你呢,那年不正是你在县城里把我姨送到我家的吗,我妈看她疯成那样,当天就带她来了大慈庵。当时,庵里还只有大师父和二师父两位老人,都年老体弱,妈妈当时请大师父收留她,只当是庵里来个只吃饭不拿钱的义工,帮着庵里干点重体力活,也请大师父天天看着她指导着她,渡一渡她,看能不能转好点,别让她在外乱跑就行了。

还别说,疯了的王书珍来到庵里后,立刻就乖了,见佛就跪下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家不明白她跟谁学这么标准的跪拜姿势,也听不懂她念的是什么经,当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正常了,脸上再也找不出一分傻相。妹妹问她愿不愿意留下,她急忙对大师父磕头说:“家,我回家了!”大家不明白她在说啥,大师父见她怪可怜,又有王书敏在旁边苦苦哀求,勉强点头,同意暂时留下她。

王书珍留在庵里后,大师父让她干啥,她就干啥,从不偷懒。大师父领着上早、晚课时,她也跟在后面学,那个认真劲和态度俨然是个正常人。开始都以为她这是间歇性精神病中的正常段,一直到几天后,妹妹王书敏担心她惹祸来庵里看看,她还是那么正常,见了人有说有笑,客气又周到,哪里像疯子呢。大师父还私下问王书敏:“以前你们搞错了吧,她正常着呢。”
“她真的、没惹您老生气?”

“一直正常着,没你说的精神病啊。”

王书敏想了想说:“或许姐姐从小种下的佛缘吧,她刚进庵就说,这是她的家,她回家了。你还记得吗?大师父,她这样说时,声音不大您或许没听到。”

“当时她好像这样说了,我也没说留下她,也没说让你带走。我佛慈悲,只是看她可怜打算收留她一段。”

“佛祖保佑,她一见佛就百病消除了,这是她与佛天生有缘,是她的福分。”

“她真能从此好起来,那真是无量功德。”

王书珍在庵里住下后,虽不识字,干活空闲了,总是求大师父给她讲佛经,自己还天天收听录音机里的大法师说法,生活中的小常识就请教二师父,那种好学的劲,让两位师父喜欢又高兴。三个月后,大师父主动对前来送粮食的王书敏说:“让你姐姐留下吧,我决定收她为徒,名字就叫学兰。”
(待续)
发表于 5-9-2012 19:18:39|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佛缘难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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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monkey.k 于 5-9-2012 20:33 编辑

佛缘难了(下) -- 【佛缘传奇】 本刊特约:王若冰

“前文提要”“一位饱受生活磨难的农村妇女,走过间歇性精神病之路,受尽生活磨难,但冥冥中自有安排,没想到,她会走上出家之路。先在大慈庵里做事,天天对着慈祥的佛陀,她的一身病,竟然不药而愈,成为正常人。庵里的师父终于把她收下,并给剃度为尼。”

世事无常多变,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规律,谁都没想到,我的这位老疯姑,自从到了我家后,我的父亲(也就是她的三哥)与妈妈商量后,决定为她找个[关键词屏蔽]婿。

这位老姑父,虽然精神很正常,却是一名好吃懒做的人,属于“懒人一族”。开始跟媒人保证的话,打起精神勉强坚持几个月,跟着生产队里人混在一起干活,挣点工分,老疯姑也渐渐地犯病少了,接着又生了儿子,一家人就这样勉强的生活着还能过得去。后来,中国政府改了政策,农村分田到户了,这个懒惰成性的男人再也不愿下地劳动,天天游手好闲,还动不动发脾气大打老姑,本来就有疯病没彻底治愈的老姑,在小儿子才五岁时,旧病复发跑出家几日找不到。以前的三个女儿,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三女儿只好充当了“大姐”,照顾起异父同母的弟弟。因为有两个姐姐帮助,日子勉强撑下去。

再见老疯姑
后来,我毕业了在县城工作。有一天的上班路上,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还不时发出大笑声,又不时喊打和叫好,我好奇地扭头一看,那不正是十年前被父亲请到家里的老疯姑吗。我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开众人,瞅着那些叫好的正常人,把大家扔在她身上的果皮和菜叶子扫掉,捡起她丢在一边的破衣服和烂包袱,拉上她就走。

就是那天,我把她送到小芳家,也就是老疯姑的妹妹家,并亲手交给了王书敏。在路上,她笑着说不认识我,直想挣脱我的手,我也不理她,使劲拉着她走。她又自言自说,她想到县城里看看,想来找妹妹,可她不知道问谁,就是问也没人理她,也不知道县城是这么大,就这么已经在县城找好几天了。

我放开她的手说:“你那年在我村池塘里游泳,晚上就住在我家,知道我是谁了吗?不会害你的。”

她又疵着白牙笑了:“小侄女,小侄女。”

“你不是啥都知道吗,怎么非往外跑,不在家好好呆住照顾孩子呢?”

“我也不知道,脑子不听使,好像有人拉着我往外跑,不跟着他跑就不行。出来了,又没有目标,我也说不清怎么会这样。”

第三次与老姑见面就是在大慈庵了,这次,是她先认出我,急忙拉住我的手说:“侄女,我一直念着你呢,三哥三嫂是好人,侄女也是好人。”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亲昵地坐下来。

“好的很呢,我这一生,再没有现在这样清醒和明白了。”

“是吗?”

“侄女是有缘人,就跟你说说吧。”

深埋的佛根
追忆往事,对某些人也许是一件痛苦的事,或许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乐事,但我的老疯姑却出奇的平淡,在追述往事时,没有一点的痛苦,就像与老朋友扯家常一样,也许在大慈庵她顿悟了吧!

她说,“当我第一次出现这种间歇性精神病时,是时好时坏,全是因为我一惯依靠男人,猛然失去他,我也不想活了,可是,看着几个可怜的女儿,特别是小三的哭喊,我才不得不放下准备上吊的绳子。打击太大,加上婆婆骂我是克星,说我不能生儿子,还克死她的儿子,我气得就失去意识,开始打女儿,清醒时觉得女儿们太可怜,就忍不住打自己,这样长了,就让自己往外跑,尽量少伤害女儿。后来,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了,就有了几天不回家的情况。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去了你们村庄,因为那是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虽然我家搬出村多年,我还是对村庄有感情的,就遇到你父亲,我同族三哥。”

“三哥三嫂对我很好,后来,又托人找了[关键词屏蔽]婿,都以为他有家就能变好,能跟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谁知道他照样好吃懒做,还动不动打我。我的病本来就没找医生好好看过,哪能不旧病复发呢,跟他过了四年又生了个儿子,还是难逃他的毒打,病一犯我就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那样又疯了好几年。还是你在县城把我拉到我妹妹家,是她帮我找到了我最该来的地方,现在我才明白,我这一生与佛有缘,佛堂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是我真正的家。”

出家后无药自愈
她接着又说:“自从来到大慈庵后,我也不知道怎么这病就好了。起初,大师父认为我是间断性的正常,其实,我自己也没多大的信心,会不会发作我也不知道。可是,每当我心情稍微有些烦躁,一见了满脸慈悲佛像就自然平静下来,不等我念完大师父教我背诵的《心经》,脑子就明朗了,浑身也清爽了。后来,还是大师父说,我是有佛根的人,这一生就该礼佛,命里就该在寺院庵堂修行。”

“小时候,我奶奶是虔诚的佛教徒,妹妹学敏跟着奶奶打坐念经时,我总是笑话她,奶奶就骂我不懂礼数,奶奶说其实我生来就带着佛根(因为我是四月初八出生),这辈子如果不好好敬佛礼佛,必有恶果吃不完。”

“当时我只当奶奶吓唬我,也没把她的话当真,没想到奶奶真是一语成谶。后来我嫁人了,奶奶也往生了,我的生活就不好过了,莫名其妙地发狂、发躁,时好时孬,要是当时有人指点我走入佛门,也许就没有后来的痛苦和伤心的事发生了。”

她沉思片刻后,接着说:“唉,人生再强,也强不过命运,你所作的一切,佛祖都在真真地看着呢,上辈子的业障和此生注定的佛缘,不修行、不礼佛就是不行,无论你怎么样设法逃避,终归会遭果报。看看,我来到庵里后,一片药没吃过,这病就好了,而且好的这样彻底,你说这不是佛缘是啥?我现在不但精神病好了,身上也没有别的病痛,谁能说这不是佛祖保佑的?”

说着这里,学兰师还“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和腿,用来证明给我看。我对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推理,并微笑着说:“你这样认为很好,礼佛是功德无量的事,为庵里尽力又是大功德,既然有佛根,您就好好的在庵里修行吧。祝您早成正果,健康长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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