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永逝的童年和思念的你

礼盒

        柏拉图说：我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十年后我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沧海，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再也回不去了、童年！只因你的离去。从来也没有跟你说过吧，我总是羞于表达有关爱和思念的话。我留恋那没有亲人在的故乡，一半是那儿的山、河、乡音、土房和山里的清新、宁静，一半是因为有你、有我们一起度过的纯真的时光。知道吗，赶上你上学离开的时候我都是那么的怅然若失，山河仍在，却灵动全无。

     你后来定居的那座小城，是我很关注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可能在中国溜达上十圈也未必去注意到它的存在。我想对你生活的地方的多一点了解，吃吃你那里的早点、溜溜你那里的街区、看看春天里你窗外的新绿，我以为去那里走走只是时间问题。也许是某个怅然的午后，或者某个悠然的假期。然而那个边城在我的版图上永远的飘散了，只因你已离去。

      09年是个诡异而多舛的一年。三月里的那天，肿瘤医院的上空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暗沉，天空无故的飘过如纸钱般的雪花。也许只是飘了些淅疏的雪片，而我却强烈的暗示那是纸钱吧。只记得雨刷在前挡风玻璃上反反复复的刮啊，一切都那么不合常理。不久，一位亲人离世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那么鲜活的、年轻的生命。留给家人的是冗长的沉痛。

      等到终于开始可以关注周围的时候，已到了整日昏昏沉沉的年关。记得天空几乎没有放晴过，昏黄的街道、暗淡的行人。那年一个陌生的电话响起在困我的书房内：“我是骆英的对象，您是哪位？”这样的问句当然是相当蹊跷的，“我是她在津城的朋友，出什么事了吗？“直觉告诉我：骆英出事了。：“我从她的手机里查到她朋友的号码，就挨个通知了。骆英、她、昨天出车祸了。”，“怎样？！”，“当场就走了。”。“‘怎么会这样？！”“下班的路上，积雪一直没化，卡车司机没弄好、车打滑了。。。。”“哦，我知道了，我想去送送她！”，“你那里太远了，就不用来了。我知道你的，骆英她一直说起你。”，“请通知我给她送行的时间好吗？我会去的，等你的电话。”不等电话挂断，眼泪已经挂花了满脸。我知道我必须去，那个在心中存了那么久的小城。

        窗外、北风不停的刮，可天空依然浑黄。我请在沈阳的朋友帮忙准备辆车，以备在沈阳中转时就不必鼓捣列车时刻表、和盲流一样挤在逛当当的铁皮箱子里，去一个没有人接的陌生的站台，何况以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不知道在火车上究竟能撑多久。朋友有些担心：车没有问题的，就是路上不是雪就是冰，你肯定开不惯，高速也时开时关，不然就送你过去吧。是啊，那个地图上的小城里，只有一个你的小城里，去了，我还能奔谁，那个小城究竟有多小?有几条街区？车该往哪开呢？我只能说：我在等。

       三天没有消息，五天没有消息，处理交通事故究竟需要多久？什么流程呀？终于按捺不住去打扰痛且忙碌的你的老公了，”骆英在事故转天就火化了，她家里人都到齐了。。。。”是啊，是啊，那个小城我再也不必去了，而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我的心里无数次规划过的、去看你的情景。

       记得是05年，那是我们不见已经十几年后，当然对于我们那根本不是距离。你说要到北京开会，会来津城看我，我好高兴啊。我们有那么久没见了吗？“是啊，”你说：“我初三留了一级，高三读了三次，你算算，你都工作几年了我才毕业呀。”“不过我改了年龄，也没人知道了。我老公现在也也不信我比他大，嘿嘿。”

       “小时候咱俩在你家西屋住，一起攻克应用题那会儿，多有意思啊，我数学一直还是拿分的强项呢。”呵呵，其实我也是。暑假、我们在炕上放一张矮腿的方桌在中间，两个人一边一个，看谁解的题多，越难解的题越有意思。不然就在压把井旁的土杏树上荡秋千，或者当单杠样的做上下牵引。爬树对于我们这根本就不是挑战，一般爬笔直、瘦高的榆树时比较有成就感，爬上高高的树冠摘榆树花，下来的时候常常会把小腿骨迎面的皮滑破的，那要痛上几天的呀。

        她爸爸是山里少有的吃官饭的人儿，巧的是和我爸爸也是小时候的好朋友、玩伴，又住在近邻，两家人很熟悉的。他爸爸喜欢她这个老闺女，在无趣的时候经常陪我们玩拱猪游戏。不许我们这两个小毛丫头耍赖的，要认认真真的画猪，看谁的猪头先被画上去，然后是甩着尾巴的猪脊背、四个小蹄子，如果我们还要闹着继续玩的话，就让翘起的猪尾巴下拉小粪蛋蛋，嘿嘿，谁拉的多谁就输啦。输了的自然就不高兴了，赶上我就气鼓鼓的回家了，不玩了！

       骆英去看我爸妈，我妈还记得说：俩人好三天恼两天，哪天一看胖丫从门前一过，朝里面看看，没叫你，就知道：得了，俩人又吵架了。不然哪次不是翘着脚、扒着院墙“小三儿、小三啊”的，不叫答应不走啊。

       是啊，我们多忙啊，春天去山上折花，浅粉红的杏花最先开，然后是艳粉红的桃花、洁白带绿蕊的梨花，比较低调的小小的白色李子花；夏天呐几乎就长在村前的河套里，伏天的几场暴雨后，河床上就有了一条潺潺的、清澈的溪流了。上游的存水坝放下的水，再汇集山间的泉水，能流淌整个夏天呢；秋天更是我们的天堂了，山上的果实累累呀，雨后的白梨最清凉，我们可以不摘下来就直接咬一口，嘿嘿，看来我们小时候也是一群调皮的猴子呢；冬天不下雪的时候也挺无聊的，玩耍猪骨、下联儿，不然就缠着大人说书了，或者去找他爸爸陪我们拱猪。。。。后来、我走了，正是童年的结束、少年的开始吧，开始了那个繁忙的、充满了机会和挑战的转折。而我把整个的童年留在了那里，留给了你。

       那次的会面我们彻夜畅谈，老公也被回避去了他的娘家。你说：那些年学的很苦，终于以百折不挠的精神走出了山里。但是太自卑了到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你。总是写信啊，但只有开头没有结尾。

        而那些年我在哪里呀？是啊，我也在拼啊，还有幽怨青春渐逝的迷茫。几乎忽略了你的世界和你疲惫的失意。我只是以为把你完好的保存在那个属于我们的记忆，惦记，只在心底。

        你说：终于毕业了，再也不用学英语了，我怎么会回乡当英语老师！那个自费的大学英语专科，是不得已的选择而已。是啊，我们的英语的起步简直太奇怪了，突然就有个人自称是：MY NAME IS ZHUFEN的人来教ENGLISH，你说猪粪能懂那个洋文吗？她说她也是现趸现卖，周一到县里学了，周二来教我们，太有才了。你说你绝不来误人子弟。

        后来你留在了那个读书的地方，坚决的打拼下来，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工作和靠自己一点点进步得到的职位。你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三儿”！那些年是我自己太自卑了。想当年咱这山里的小丫头也能在这大城市里开车满处跑了，变化也还是很大的呀。是啊，在我心里你也一直没变，不认命、乐观、热情、真诚、有理想。

       你说：我的同学、朋友都知道你的，你是我的骄傲。你知道吗？你对我同样的重要，不过只有交情到了愿意与之分享童年的朋友才会知道你，当然那样的朋友从来就不会太多。

        幸好还有机会补上那些年的空白，让我有机会了解你的一切。而我却遗憾没有对面的告诉过你，我一直都很想你。相信你还是懂的。

        在不断的迁徙中，如今我也带上了自己年幼的孩子漂洋过海了，留下了他们的童年在我的第二故乡。不息的脚步在不断的向前，而世事也在不断的轮回着。

         我知道，终于到了该和童年说永别的时候了。不要再像个断不掉奶的孩子那样，每当失意、每当疲惫都要回到故乡，寻求慰藉。没有了你的故乡，早已成了残缺的梦。

          再见了，我的童年，再见了，我的友。也许梦想会载我去更大更远的地方，而你将永远收进了我不可替代的童年的梦里。

     柏拉图说：“人生不止，寂寞不已。寂寞人生爱不休，寂寞是爱永远的主题。我和我的影子独处，它说它有悄悄话想对我说，它说它很想你。原来，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