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圈】言论| 新加坡反腐仅仅靠高薪吗？

新加坡圈

文｜张宏杰


　　一提起新加坡的廉政制度，人们往往会想到四个字：“高薪养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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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从目前公布的资料来看，世界领导人中年薪最高的是新加坡总理。2012年，新加坡进行了一次减薪，总理李显龙的年薪也削减了36%，从原来的230万美元降到现在的170万美元。不过这个数字仍然是全球领导人中绝对的第一名，是美国总统奥巴马工资的4倍多。


　　新加坡的高薪不仅限于总理，政务部长或其他顶级公务员在110万新元左右(1新元约合 4.6人民币)，常任秘书约60万—70万新元，中级官员则为10多万新元。


　　但这并不是新加坡廉政建设成功的最主要因素。最主要的因素其实是透明。

　　透明是基础


　　新加坡总理字面收入确实惊人，但是和其他一些国家的领导人比起来，实际收入也许并不算高。


　　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曾说，仅从工资收入的数字看，“我可能是全世界政府领袖中领取薪水最高的一个人，但从实际待遇看，我可能是全世界政府领袖中一位最穷的总理。”


　　这说的也许有点夸张，不过也反映了一个实际情况，就是公开的工资收入是他们的全部收入，此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福利待遇。


　　新加坡总理以下，国家都不配给公车和专职司机，他们日常办公都是乘坐自己的私车，自己花钱加油，自己修车，自己出钱购买房子(包括李光耀本人)。即便国家总理，也要自己交纳商业养老费和医疗保险费。


　　新加坡建国总理李光耀去世，我们注意到，贵为“国父”的他在医院并没有享受到特别优待，所住的ICU病房隔壁是欠债累累的普通病人，为他看病的住院医生也一直在轮转，没有因为他影响培训计划。这条新闻在新加坡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却引起第三世界国家一些读者的感慨。


　　因此，和某些表面上工资很低，但实际上享有巨大隐性收入和福利的领导人相比，新加坡领导人的实际生活水平绝不算奢华。比如美国总统一次度假的相关公费开销已远超40万美元的年薪。不过好在美国纳税人在总统身上的开销，不论是薪水还是其他费用，都是公开的，受到监督的。白宫的预算先需民选的国会通过，并会公之于众。


　　中国学者蔡定剑说，“如果以中国作为参照系，新加坡的官员从自己岗位上获得的利益并不算高。”


　　所以，新加坡廉政建设的第一个成功之处也许不在于高薪，而在于透明导致的公私分明。事实上，新加坡除了公务员财产公开制度，还实行公务员日记制度，公务员的公务活动透明化。


　　实行透明的选官任官制度，公职人员的聘用、考核、调动、处分等，都由一个独立于国会和政府的公共服务委员会负责。这是公务员保持廉政的重要基础。


　　监督是关键


　　印象中的新加坡，是一党独大的威权政体，似乎民众享有的自由受到严厉限制。但事实上，新加坡政府并不会直接控制和干预新闻运作。


　　“当媒体公开批评政府官员时，政府往往是主动曝光，向社会全面披露，有问题就主动检讨、严肃处理，没问题也向社会做详细解释。” 如果有人恶意中伤，政府也会采取法律起诉而不是行政手段来解决问题。


　　1995年，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买了一处房子，据说是用折扣价买的。新加坡社会对此议论很多，怀疑其中有商业贿赂。新加坡政府针对舆论反映，并没有采取上升到政治斗争追查谣言黑手的方式，而是由李光耀、李显龙父子在国会公开接受质询，并由独立的调查委员会进行调查，澄清其在购买房产时享受的折扣是否有违原则。调查显示，李显龙接受了约10%的折扣。不过这样的折扣是处于商家促销的合理范围，以这种方式顺利化解了此事。


　　主动接受民众监督，这是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一贯选择。蔡定剑说，“这个执政40年、成就辉煌的党，总部坐落在偏僻的机场路边，仅是许多居民组屋中间一座再普通不过的二层小楼。办公室和会议室设备简陋，党总部只有11个工作人员。如果以李光耀为代表的领导人，不公开自己和家族的财产，透明地接受人民的监督，全党上下保持廉洁估计会很难。”

　　另一个，成功因素是独立的强有力的反腐机构。


　　我们很多人只知道新加坡高薪，却不知道，在新加坡官员腐败被抓的概率高出菲律宾 40 倍。新加坡的反贪WU调查局能有效运作的关键在于独立性。新加坡的反贪WU调查局直属总理办公室，被赋予了广泛的权力，拥有绝对的权威。


　　所以，高薪或者说合理的薪酬水平，只是养廉的必要条件之一，但不是充分条件。这就好比车里有油是车能跑起来的必要条件之一，但是同时还需要这辆车轮子齐全、保养良好、司机就位。除了制度透明、反腐机构有力、新闻监督有效以外，清廉指数较高国家和地区还有以下共同特点。


　　一是司法比较独立，不受行政的干预，这就保证了司法系统独立地开展工作，从而能够真正对行政起到监督的作用。


　　二是对政府权力实行制衡和监督。很多国家的议会以立法权、重大决策审批权对行政进行监督，形成很大的约束力。


　　三是合理的公务员规模。新加坡和香港的公务员效率都很高。在机构臃肿、冗员繁多的国家是无法实行高薪养廉的，否则会形成耗财政资金养无用之人的局面。给那些成天上班看报喝茶打电脑游戏的人开高工资，岂不是很荒谬吗？


　　(作者系清华大学博士后)


李显龙：中国难效仿新加坡反腐经验
在被问及中国应向新加坡吸取哪些反腐经验教训时，李显龙表示，新加坡只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小城市的规模，而中国内地最大城市上海的人口已达新加坡的四到五倍。新加坡的反腐经验很难在中国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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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龙指出，新加坡的做法是制定严格的法律，建立透明的体系。对于体系内自由裁量的地方，则会有制衡机制（checks and balances）和问责机制。李强调，任何新加坡人被发现有腐败行为或者涉嫌腐败，“不管其职位有多高或者多敏感，我们都会展开调查，交予法律处理”。
新加坡“高薪养廉”的做法一直为中国内地所关注。李显龙表示，在以法律严惩的同时，新政府会向公务员提供合理的薪水，“让他们不会出于为家人的考虑而做出越界的事”。李称之为“既有合理的薪水，又有高标准的要求，严惩违法行为”。
李显龙强调，对公务员“严问责”和对其提供“高收入”，虽然两者都不容易做到，但两者都需要。他表示，先有高工资还是先有高标准就像是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且每个国家开始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从金融业，有些从海关，有些则从移民官员。但必须要从某个较容易受诱惑的行业开始。

李显龙提到，他注意到中国对反腐工作非常认真，“既打老虎也打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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