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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里的沙滩干净不干净。”在从新加坡樟宜机场到酒店的路上,车上一个旅客随口说了这么句话,因为她想去沙滩走走。但这句话立即引来了新加坡籍司机的不满。“当然干净!你看这路,都这么干净,沙滩怎么会不干净?”
讲起干净整洁,新加坡堪称世界典范。对干净的追求深入新加坡人的骨髓。另一方面,有一种性情同样深入新加坡人的骨髓——对生存的焦虑。
翻开新加坡的报纸,几篇文章都在讨论新加坡的前程问题。一篇文章中讨论新加坡在2016年经济不景气下如何“生存”、如何“谋生”。是的,用的是“谋生”这个字眼,完全没有使用“经济转型”、“产业升级”之类宏大的词汇。对生存的焦虑确实不是无缘无故的。从立国开始,新加坡就需要时时刻刻思考生存问题。因为新加坡实在太“小”了。
新加坡的国土面积只有716多平方公里,与广州的白云区(662平方)的面积差不多。多出来的几十平方公里还是填海的结果。连填海的沙石,新加坡都没有,需要向外国购买。新加坡没有天然淡水,新加坡海底更没有石油资源。在这个狭小的国家里,立国需要的一切,新加坡几乎都没有。新加坡唯一的天然资源,除了新加坡海峡,就是吃苦耐劳的国民。我觉得新加坡人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他们是苦力的后代。
新加坡几乎用尽一切方法去生存。没有土地,就不断填海,著名的金沙酒店就是填海的结果。没有天然淡水,就积累雨水,开发循环水、研究海水化淡,甚至将河流拦截变成水库来蓄水。海底没有石油,就依靠老百姓的头脑,依靠安定美好环境吸引游客,依靠金融市场吸引投资。
对于一个缺乏资源的国家,教育实在太重要。在有限的国土中,新加坡却划出一大片不成比例的广阔的土地去起新加坡国立大学。为了开发国民的头脑,新加坡近年将艺术教育上升到极高地位。新加坡建设了大量艺术馆,甚至连古老的高等法院,都改建成美术馆。
在这个一个从立国之初就每天面对生存危机的国家,是经历不起任何折腾的国家。因此新加坡底线明确:宗教问题和种族问题不容讨论,其他对国家施政的不满可以到指定的一个公园发泄。
新加坡容不得一点点破坏,因此严刑峻法成为了新加坡举世闻名的标志。在航空公司颁发的入境纸上,加粗的红字明确写道:携带毒品将被判死刑。在新加坡你不必担心买到假货,因为如果销售假货,要被判处鞭刑。
新加坡电讯、淡马锡、星展银行,全部都是响当当的品牌。为了拓展市场,新加坡邮政甚至允许阿里巴巴入股。国家邮政允许私人入股,这是世界少见的。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吃脑”。如果有丰厚的天然资源,新加坡又何须小培养国民的外语水平、艺术水平?如果卖卖矿产、卖卖石油就能过上好日子,新加坡又何须精心修建保育每一栋殖民时期建筑以吸引游客?没有壮丽的自然景观,就把社会治安弄得非常好,让国家变成花园城市,让大金融家到带小孩的外国游客都能安心走在新加坡的街上。
新加坡能依靠的,只有勤劳,只有创意。它只能依靠艺术教养去激发创造力,通过创造力去抢占未来的生存空间。
上帝真的很公平。从2013年开始,新加坡就紧追瑞士成全球理财中心。不过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却说: “有的地方说我们可能会超越瑞士。我不认为是这样的。我不希望这成为我们的营销用语。”(英国金融时报:《新加坡成全球理财中心紧追瑞士》)
《圣经·箴言》所说:被人轻贱,却有仆人,强如自尊,缺少食物。(地位低微的平凡人,靠自己的劳力来维持家庭,使家人生活安定,强如装腔作势,硬充排场,不知养家,使子女妻室挨饿的人。自食其力,自给自足的人,比那些打肿脸充胖子却缺食忍饿的人,更为可贵。)
这或许就是新加坡的精神吧。一首著名的新谣歌曲送给大家,梁文福的《麻雀衔竹枝》,其中有几句歌词 ”我们这里是新加坡,我们都曾一无所有过,现在拥有的不算什么,但是比别人珍惜的多“,从中也可以看出新加坡人那份吃苦耐劳时刻警惕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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