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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弓之影
闻雪思
没有人会欣赏它的形象:扁椭略呈三角的脑袋,一双圆碌碌的凸眼,两只鼻孔藏在嘴巴的旁侧,一张能扯到脸颊的血盆大嘴,两排白森森的尖牙利齿,一条伸缩不停的分叉红舌。长长弯弯的躯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没有手,也没有脚,不会走,只会爬,一歪一扭一躬一拱一蜿一蜒地在陆上爬行,在水中游潜,在树上缠绕。
没有人会喜欢与其共处:软绵绵、冷冰冰、滑溜溜、黏糊糊的,既怕冷又怕热,既肉麻又恶心。而且鬼鬼祟祟,行动诡秘,性格懒惰,贪婪饕餮,纠缠不休,毒辣无比。懒起来懒惰到数日不吃不喝,睡下来眠寐达数月不动不醒,饕餮时贪婪到囫囵吞象,纠缠上不休不止窒息方懈,咬一口就毒到无药可救。
没有人会愿意与其遭遇:床上现形,许仙顿时魂飞魄散;杯中见影,杜宣数日病卧萎靡;偶被螫手,壮士毅然挥刀解腕;一朝相识,百姓十年惧怕井绳。走路打草,防的是它凶狠残酷的阴险袭击。攻其七寸,怕的是它致人死地的唾涎恶毒。常言道,见它不打三分罪,打它不死罪七分。
它就是这么惹人讨厌,它就是这么令人害怕,它就是这么引人憎恨。人们用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比喻词贬义语来糟践它:它被比喻成称霸一方的本地黑恶势力,它被解释为疑神疑鬼自惊自怕的因由。人们用它来描绘面相丑恶、心术不正,也用它来形容心肠歹毒、残酷无情。它是极度贪婪的象征,是巨大威胁的象征,是社会渣滓的象征,是小人坏人歹徒的象征。人们对它是如此厌恶,以至于对其描绘的点点增添,都被公认为多余的、无益的、不合适的、没有必要的。
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还是来猜猜几个谜语吧:
一、山上一盘磨,世人不敢坐。
二、身体花绿,走路弯曲,洞里进出,开口恶毒。
三、无脚也无手,穿身鸡皮皱,谁若碰着它,吓得连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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