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刹那芳华远

冬雪诗韵 · 发表于 14-8-2005 23:39:48|来自：新加坡

在冰冷空旷散发着历史气息的老房子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初来的时候，周告诉我，这里的住房条件不太好，但古色古香，适合我这样的女子。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女子，在所有人眼中，我安静而桀骜。其时我穿着一件苹果绿纯棉拉链衫，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脸上有恬静的笑，但很淡。周带着我穿过狭长的甬道，在一片土木混合结构的建筑群中，迎面层层剥落露出了青砖的石灰粉刷的墙面上刷写一行巨大的红漆标语，对着其中两扇灰头灰脑的窗户指了指，我便住了进来。

　　这是一个幽静的四合院，青砖黑瓦。青石板地面，边角处满是碧绿的青苔。几株蒿草和着夕阳的金辉在屋顶瓦缝间散发着盎然生机，高大繁茂的梧桐的叶子从屋顶飞进飘落下来，匝地有声。夜色笼罩下，轻烟弥漫，伴有离合的光芒，美丽而神秘。皎洁的月亮的银光，透过浅紫的窗帘撒在海棠妩媚的枝叶上，蟋蟀在墙角，高声吟唱……

　　很多个夜晚，漫长而清净。在这样的夜里，常想起古佛青灯。空旷的房间里的寂寞海棠，是一株解语花，对着海棠，给麦子写信：网络是这样神奇，它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但是这样的虚拟，使我有瞬间的犹疑。

　　或许冥冥中自有安排。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信，但写的时候，心平静得象秋日天空中一朵最悠然的云。对我来说，波澜不兴不仅仅是已然的生命状态，且是我所追求的人性的境界。但是然认为当时我正遭遇一场艳遇，因为在我苍白的脸上有微薄的红晕，他说，你不要否认，人如果失去对艳遇的渴求，便意味着激情的死亡。 

　　寒冷的季节，习惯坐在门廊里晒着太阳，影子投在泥灰的墙上，静谧而安详。看时间在冷艳的光芒里悠然逝去，不知道生命是否便如这岁月流痕一般，那么清晰深刻，却虚无玄妙，只凭任一切无奈无味的理由，去挥霍，去浪费。

　　年轻的时候，苛求一种完美，不愿意犯错，虽然年轻犯错，上帝都会原谅。在自己的是非概念中坚持着真理标准，那么规矩，那么自然。记得刚来的时候，周微笑着看我，那时候我的脸光洁而有神韵，说，你现在是棱角分明，但总有一天会磨圆的。我嗤之以鼻，这一天何其遥远。然而时间是比生命更神奇玄妙的力量，许多人离开，老去，终至于死亡，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而后有的只是麻木与冷漠。

　　无聊的时候，看一些书。不知何时，看书不在是习惯，只是消遣。有情方饮酒，无聊才读书。当与麦子坐在湘味源里彼此相对，我确有饮酒的欲望，但我们默默的吃饭，麦子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看一些比我年轻读多的孩子冷漠张扬的文字，和字里行间渗透着的成年的疼痛与绝望，惊讶自己在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也许活得过于简单。 

　　一直向往一种幸福，时光淡淡流淌，而我在爱人温暖的目光里，一点一点变老，直到有一天，在温暖的怀抱中，安静的离开，脸上，有恬淡的笑。

　　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会使我有要做傻事的念头经常一闪而过。更多的日子，就坐在这冷冷的阳光里，任岁月飞刀在脸上划过一道道伤痕，麻木着，象所有人那样苟活，也就无所谓希望与疼痛。所以当我读郭敬明的散文时，惊讶于他神经触觉的敏锐，亦惊讶那明明幼稚却拼作老于世故的文字里，透满了人生的伤情与无奈。 

　　很多年前，不知道会有一次宿命的相遇。不知道一次相遇能够在深潭一般清幽的心里掠起怎样的波澜。但麦子就在空旷的广场中央突兀的出现，来不及闪躲的与我照面了。

　　彼此并不相识，又仿佛认识已久只是失散了，命运的轮回最终使我们重逢，只是这场重逢，没有任何寒暄，他径自牵起我的手，放在掌心。我惶恐不安，却在他坦白的目光里感觉到温暖与放心。

　　很多年前，我便如许多触觉敏锐的少年一样麻木地疼痛着。因为一种完美主义的渴求使得重新来过的强烈妄想显得愈加绝望。一位女词人将自己命名为易安，我便学着随遇而安了。在一些文字里，我把这种无望的随遇而安升格为宠辱不惊的大境界，然后很满足的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曲解中得到了安慰。

　　但终于有一天，在平淡的相逢中，在长久的无望中被压抑被埋葬的生命的激情，会使你以滑翔的姿态感觉到梦幻一般幸福的晕眩。 

　　津渡告诉我，每个人都有一个精神城池，而这个城池，是用来与有着同样精神的人彼此交换伤痕的。他是位孤傲清高的诗人，思想放浪形骸但行为中规中矩。很多时候我钦羡其才情，开玩笑的说需得对其仰视。有时候我感觉到他是那样普通，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做着幸福的梦，醒来泪流满面。但我好喜欢他的一些话，冷醒得几近残酷，却现实得无可辩驳。
　
　　每个人追求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甚至背道而驰。我所谓的幸福，在许多人看来，是可以想象却是不可兑现的。

　　有时不免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爱情，永远徜徉在风和日丽里，始终保持着平和、安详、温馨、素淡的面孔，嘴角一抹用很的恬静的微笑？ 

　　记得谁说过，爱情是件奢侈品，只有富人才拥有。也可以想象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酸楚。但世事诡谲多变，只有历尽沧桑仍毫不褪色的爱情，才是崇高的，众生仰慕的。
　
　　常常遇到一些珠玉一般光彩照人的女子，过着殷实富足的生活，有温馨稳定的家庭。但她们是那么幽怨、焦渴，象是注重精神的完美结合而鄙视一些物质享受的柏拉图的弟子。

　　木制的窗棂与有些倾斜的墙壁间有很大的缝隙，蜷缩在被窝里，脸庞却有夜风冷冽的划过，屋子空旷冰凉，仿佛深冬无人的旷野，既然无声。突然就想，捐弃了物质享受的精神世界是人人可以轻易得到的，只是，已经拥有的种种繁华，你是否有放弃的勇气？

　　我不比谁高尚，在某种意义上，也许更渴望安逸闲适、不需为生计奔走的生活。但人生应该有更高扬的格调，这种高扬，细化到平凡的日子中，便是两颗心真诚相守，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么，我将始终以一颗感恩的心去对待，无论爱情，无论生命。 

　　一生中，会面临许多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抉择。有些选择只是无奈，只是随波逐流。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在选择自己的未来。所以，当我被嘲笑，被同情，甚至被怨恨，都不会怨天尤人。短短的一生，快乐时光堆积，能否十分之一？多数时间，在无知无觉中逝去，其间夹杂着焦灼、忧郁、痛苦、绝望。所以，那天对着妈妈的眼泪我也流了泪：人的一生，怎样不是一生呢？在我短暂的生命里，还有多少时间可供我挥霍浪费？请您就让我好好的爱一次，便是受尽无穷苦难，我也只会觉得心安。 

　　是的，我只求尽情绽放，便是昙花一现，亦不留任何遗憾。这些话，我没有告诉麦子。我们照样相互依恋相互争吵相互原谅。同无数普通人一样，在无限悲苦中品知爱的真谛。